步出教室的门廊，他急不可耐地掏出一包香烟，紧握打火机的手颤抖着，焦虑显而易见。火苗跳动间，香烟顶端升起了缕缕略显蓝色的烟雾，他用两指紧紧夹住，深深地吸了两口，随后紧抿双唇，生怕逃逸一丝烟雾。不久，随着两股青烟从他的鼻孔缓缓释放，他那紧皱的眉头终于舒展开来。每见此幕，我便知他的烟瘾又乘虚而入。我亦有过一段“程门立雪”的往事，初中时期，我们一群懵懂的少年不畏忌惮，公然挑战，终招致班主任全方位的“特殊关照”。
记得一日，我与同伴沉浸于新购漫画的奇幻世界，忽然，一股异香飘来，同伴惊疑：“似乎是烟的气息……”我们猛然回首，震惊之下，只见班主任兼语文老师的他，静静地立于我们身后。漫画书被当场没收，老师严令禁止携带无关学习的书籍进课堂，否则严惩不贷。我们在课堂上公开朗读检查，以儆效尤。此事过后，我们不幸成为班级学风破坏者，为维护他精心打造的班级形象，每节课后，我们得立于办公室门外，以免课间十分钟再生事端。"程门立雪"成了班中的笑料，开学的威慑让我对他心生厌恶。
日复一日，站在办公室门口，忍受异样的目光，羞辱感油然而生。更难熬的是，室内飘出的浓重烟味，自幼生长在无烟之家的我对此深恶痛绝。那一刻，空气与烟草的混合令人窒息，而他竟在这烟雾缭绕中悠然自得。心中咒骂：“这可恶的‘老烟枪’！”实在难以忍受。"烟枪"在教室为我设下特殊之座，紧邻讲台，一举一动均在监视之下，成为我另一项惩罚。嘲笑声中，我被困两个月，吞云吐雾间，受尽煎熬。
期满之后，我终得解脱，遂向老师提出换座，逃离那被监视的束缚。意外地，他竟同意了。我得以坐于教室最后一排，重获自由。就在一节晚自习，我再次迷失于小说的海洋。忽然，熟悉的凉风与味道令我胆战心惊。良久，烟草味散去，我偷偷回望，教室后方空无一人，唯有那扇半掩的门暗示他的踪迹。他故意留下门缝，是何用意？或许，他希望我自省。空气中那淡淡的烟草味不再刺鼻，反而令人心痛。似乎从中听到了老师的叹息，那声音刺痛了我，让我既庆幸又羞愧。这一刻，我才真正体会到老师的苦心孤诣，认识到己过。
次日，我主动认错，重回“专座”。三年磨砺，对老师的怨恨早已随风而散，留下的唯有尊敬与感激。记得中考前夕，他为了我们的学业，决心戒烟。想到他那因戒烟而备受煎熬的样子，我感动不已。他虽多次尝试戒烟，多数半途而废，但那份精神始终激励着我。岁月如梭，我已坐在高中教室，偶尔分心，那烟草的味道仍会浮现脑海，如同前行的信号，长辈的责备。即使物是人非，即使没了烟草味的督促，我将更勇往直前。
作者通讯地址：江西省浮梁县第一中学高一年级
姓名：王一点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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2015年9月14日
